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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金色的钢笔
文/路逍遥
这是我第五次在她的作业本上愤然留言：请用钢笔写字！
她没有一次照做，一如既往地用铅笔打发着我布置的作业。我不明白，为何在她文静纯真的背后，深藏着那么让人不可捉摸的倔强。
当我在她的作文本上再次写下那句话时，我决定对她进行点名批评。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了这样的场景——我一面踱着步子解析优秀作文的词句，一面时不时地用余光安抚在角落默默流泪的她。
下午放学后的校园，多了几分静谧与冷清。我独自在窗明几净的走廊上散步，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化解她心中的惊恐与不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我看到她和同桌正在喃喃地说些什么。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家境十分拮据。
正当我准备推门而入时，一幅永生难忘的画面瞬间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正满目感激地收起手中的钢笔，递给男孩，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他把书包摊开，接过那支破旧的钢笔，轻轻地将它搁到里面，那神色，如同手捧至宝一般。临行前，他略带豪情地说了一句：“放心吧，这次你是用钢笔写的，老师不会再批评你了！”
第二天，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我看到他俩紧紧挨在一起的作业本。同样的本子，同样的笔色，同样的日期。
市里举行长跑比赛的时候，男孩不顾一切地报了名。接着，他毫无悬念地成了代表学校参赛的选手。
米的距离，对台下这帮稚气未脱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场艰苦的耐力战。他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坚持不懈。我和看台上的老师们一起，情不自禁地为他加油并鼓掌欢呼。男孩如一支离弦的箭，在临近终点的时刻，依然冲劲十足。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他愣愣地站在终点附近的跑道上，看着后面的选手们牙关紧咬、奋力冲刺。没有人明白，在冠军唾手可得的紧要关头，他为何选择了止步。
当有两人陆续冲过终点后，他才狂喜地高呼着奔向终点。毫无疑问，他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你明明能跑第一，为什么要在终点前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这关乎整个学校的荣誉？”我一遍遍地责问，他则顷刻间泪流满面。
“老师……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奖品都不是钢笔！我……我只要钢笔。这样，我的同桌就不会再烦恼，也不会因为用铅笔写作业而受到批评了……”他呜呜地悲鸣，诉尽了他在一路奔跑中所受的委屈。
校门口的喜报栏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和获得的奖品。我见过，那是一支精致却又痛哭不止的金色钢笔！
本文刊于《意林·少年版》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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