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最好的杜晨薇是我

伙伴

别人都以为我是个平庸的女孩,妈妈和后爸也这么认为。

“赵……立?呃,这个字,是不是念立?”开学那天,新班级里的一个女孩主动向我走近。

“它读柆,同音‘拉’,我是赵柆。”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新开始的第一天,心情还蛮不错的。

“哇!”她带着升调拖长了这个字。

理所当然地,她成了我中学时代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嗯,朋友就是伙伴。课间体操时我俩前后挨着站;吃饭我俩也一起吃;新买的书签和笔套,我俩的也是同款;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把温柔的左右辫抓起来,绑成高高的单马尾;周五下午,我俩在校门口为分路道别。

这个女孩,叫欧月皎,长相很清秀,但人缘并不怎么好。或许,班上的同学并不喜欢她的个性。

“是怎么回事?”我半分幸灾乐祸,半分热情关怀地问,“班里的男生,女生都不和你一组?体育课。”

“哎,我才不管他们,不是有你么?”她茫然的脸上,真的写着满不在意。

呃,好吧,做了班上最不受欢迎同学的队友,我也可以不在意的。我从不认为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取悦别人。要是妈妈也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啧啧啧!

又发月考英语成绩单了,我的脸拧成了苦瓜。

要说我的未来的职业理想,才不是像妈妈那样,在菜市场外开着不像样的服装店,做着徒劳操持的小营生。我为自己设定的形象是金光闪闪的,周旋于高端商务人士之间的国际贸易女精英。谁都不能扼住别人的梦想,又有谁说我不可以将它达成?然而,搞不定英语这个拦路虎可怎么办?

我搞不定,是因为我的英语老师。上他的课,我从不抬头看他,他精心备课为学生准备的课堂笔记我也从来不记,他给我们听写念的词儿,听着听着我就走神……家长总会对孩子说,不要因为讨厌某一科的老师,就厌弃这个学科,吃这样的亏,可最傻了。当然!这亏,我是以扼住自己梦想的代价而吃的啊。

“赵柆,英语老师对你挺好的,上课总是抽你回答问题,这是多重视你啊!”月皎说。

“你这么想?”我冷笑了一声儿,“我才不想为这个多说什么。”

“你说,你为啥老像他仇人一样啊?”月皎不依不饶。

“哎,别问了。”我烦了,“那你为啥认了我做搭档啊?”

这下,月皎更认真了。

“我特别喜欢你,当然要做你的朋友。”她眼里透着笑,一脸真诚,“你特别特别!”

“嗯?”我歪着头。

“我的意思是说,你格外特别,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月皎摇着摇,对我是多大的肯定啊。

“我来给你说说!”被我成功转移了话题,她更是停不下来了,接着说,“我第一眼见你,你昂着头,挺着胸,走路不疾不徐,这骄傲的样子真美好。我们身边多了臭美或炫富的庸脂俗粉,我感觉到了,你不是那种浮夸女。”说到这种吐露真心的话,月皎可真直白。

“表白吗?真是肉麻呀!啧啧啧!”

那男孩

第二学期,班上从别班转来一个新同学。他刚出现在教室,我便惊愕了,这人可不新!我的心里打起了鼓,心烦意乱。

“哟,巧!杜晨薇!”李逸冲着我喊,“我居然转到你班上来了!”

我冷漠地白了他一眼,不搭理。

没人知道谁是杜晨薇。没人注意到这个癫子。万幸。

“李逸,以后叫我杜晨薇了。”心里惴惴的,终于,我忍不住,趁周围人少的时候,低低地对他说。

“哈哈哈!你不是杜晨薇吗?”李逸惊喜地抓住这个恶作剧,讽刺地问,“你不是我认识的杜晨薇?”

“我真愿意不认识你。”对这种男孩,我实在鄙夷透了。

此后就是躲,课上、课间、散学,我都努力避开他的视线。原本,仅仅是牺牲一门英语课,也不用被人紧抓把柄、幸灾乐祸。

“赵柆,你怎么对我越来越没好气儿了?”月皎有点敏感。

“没有,你安心做你自己就好。”我说。

“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虽然我不能也那样要求你,但我喜欢你开心点,那样就好啦。”月皎对谁说话都硬梆梆,但一向着我,那张脸就是欢喜的,说的话自然也是甜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我忠实的朋友。”真是的,我是该喜还是忧呢。

英语课

我暗自下功夫。

这门成绩有了起色,英语老师很高兴,为了“证实”他对我进步的帮助,上课更是频频抽我回答问题。我不能正面和他起冲突,也没必要。于是我站起来,装作茫然蠢状。

想半天也想不出来。

“坐下吧!”那个长着大浓眉、鼓眼睛和厚嘴唇的高大男人,冷冷地盯着我。

有一次,我又被让站起来。

”赵柆,这道题,上次的试卷上你也做对了。”他哂笑道,“为什么每次抽你回答问题,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面对这样的质问,我脑子里想起另一张和这个人极近相似的脸。我不愿回家,不愿上学,真希望快快长大远走高飞彻底逃离。

“不说话?”他走下讲台,向我走近两步,“抄袭能抄出个好前途来?!”

“没有抄袭!”我的声音散着森森的寒意,倔倔地撇过头。

“没有抄袭?那你怎么回答不了我的问题,赵柆?”

听出来了吗?这咄咄逼人的疾言厉色,是我抵触的态度挑衅了这个男人可鄙的虚荣。

“我不叫赵柆!”我吼了。

后排趴在桌子上偷偷打盹的同学“唰”地抬起头来,全班同学齐刷刷地把目光向我刺来。李逸惊异地望着我,嘴巴长得大大的;月皎用做疑难数学题时的表情追着我的眼睛。我的心瞬间收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啊!好啊!”霎时,那个男人失去了理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告诉大家你姓杜!”

他狂暴地揪起我的领子,把我的推向后排的课桌,我摔倒了。

日记

原本,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这一切也不是因为李逸……眼泪,“唰唰”地淌下来。

只有在纸笔之间,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情绪。一个人奋笔疾书地书写,是多么孤独而舒展。我在日记里写道:被人盯住不放、怀疑抄袭、施加精神暴力,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是继父的亲弟弟;而我之所以看到那张脸就本能反感,根本不是因为我自大、叛逆和任性,而是因为继父和妈妈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总会大打出手,而这个粗暴、虚荣的男人和继父又是何其相似。

写着写着,眼泪把纸浸湿,钢笔字晕染得有些模糊了,我确实越哭越凶了:自那次课上以后,李逸在公开场合,开始肆无忌惮地对我大声嚷嚷,“杜晨薇!杜晨薇!”甚至还对同学们向卖弄说,“她就是姓杜!她亲爸爸就姓杜!”对这个蠢货而言,以别人的家事为乐是多么带劲!

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是怎么回事儿了。亲爸爸有精神分裂症,外婆说妈妈是个好强又自私的人,但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之她带着我离开了。我和李逸打小就认识,他的叔叔是我爸爸的邻居。

我再也不会坐在英语课堂里了,我逃课了。去他娘的女精英!

妈妈再也不会像离异前那样精神崩溃,班主任找到她,对她申诉我的顽劣败坏,她只是神情淡漠地应付着。无论他的丈夫暴虐成性,还是她的女儿毫无希望,她都放弃了。她在我们的印象里,活成一个永远操劳在菜市场外的小服装店,永远化着浓妆,永远只做自己,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女人。

一封信

我和月皎已经不说话了,原因是她在我逃课后偷看了我课桌里的日记。被我发现她知道了我日记里的感受后,我愤恨地和她打了一架,其实是她被我打了。耻辱被最亲密的好友撕开,这种毫无尊重的友谊我也不要了。

我转学的那天,她惊慌失措地避着我,最后却又勉力地站在我面前,吃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才不会搭理她。

她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最后她哭起来,可怜得昏天黑地。

那个可耻之人,李逸,还是追着我叫杜晨薇,杜晨薇,只是再也没有那么嚣张了。他看我的眼神儿,似乎也没有了取乐的快意,倒是有了几分自责和愧意。

很久以后,我回家看杜晨薇的爸爸。收到寄到家里来的一封信。

“你绝不是个平庸女孩,就算不做女精英,你依然不是。”

落款是两排不同的字体:猪皎(我给余月皎起的绰号)、你的李逸弟弟。嗨,还挺可爱的。

没错啊,我就是杜晨薇。我用意念给他俩回复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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