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军阀韩复榘就任山东省主席,此后他开始了对山东7年的统治。关于韩复榘的故事,在山东民间流传甚广,正史野史都有记载,有人说他通晓军事,文治武功,有人说他刚愎自用,粗鲁野蛮,是非功过,众说纷纭。今天我们就来盘点一下韩复榘在山东“断案”的故事。
韩复榘
韩复榘自幼喜欢读《包公案》、《施公案》、《彭公案》等公案小说,他主政山东期间,为标榜自己的“爱民政治”,经常亲自过问民事刑事诉讼,并自诩为“韩青天”。韩复榘审案时,完全凭个人的感觉与好恶来判案,而且不准别人有异议,他经常说:“我的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是法律。”
韩复榘日常是怎样断案的?
韩复榘审案一般在周三、周六和周日上午,地点常设在省府大堂前。正中放四扇屏风,前面放两层台子,韩复榘总是站或坐在第二层台子上。审问时,两名法官各抱案卷,分列韩复榘的左右,韩复榘的前面则是荷枪实弹的执法队,地下放一大捆绳子和七八条军棍。
审案开始后,军法处长站到韩复榘身旁,大声宣读犯人的简历和罪状。宣读完毕后,韩复榘便把右手慢慢地放到前额抚摸,注视着单独站出的犯人,然后他闭目沉思片刻,把手从前额放下,如果将手往右边一摆,即宣告该犯释放;但如果他把手往左边一挥,便意味着犯人没有脸面活在世上,应该被枪毙。
每当审讯完毕后,韩复榘总会问身边的人:“我审得如何?”
手下只能回答:“主席审得好。”
有一次,韩复榘同时审理一个偷鸡的和一个偷牛的两桩案子,他首先对偷牛的人说:“牛不声不响的,还可以偷,你没有什么罪,开释!”
围观的老百姓无不大惊,大家心想:当时一条牛可不便宜,此人犯了这么大的罪,竟然被无罪释放,那么这个偷鸡的人肯定也会没事了。
不料此时韩复榘对偷鸡的人说:“你这小子真胆大妄为,鸡一抓就嘎嘎直叫,你还敢偷,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干?太可恶了,枪毙!”于是偷鸡者就这么被枪毙了。
还有一次是一个周六的上午,山东省政府参议、民主人士沙千里派一个叫“小道”的勤务员到省府大院送信。小道送完信后,顺便到审厅看韩复榘办案,他觉得韩复榘用手势决定犯人的生死很好玩,便想挤到前面看个明白,不料竟不知不觉挤到了犯人的队伍里。
审讯完毕后,执法队误以为小道也是和犯人一伙的,准备把他拉上卡车,小道急得大喊:“为什么绑我?”
韩复榘吼道:“枪毙你!”
小道被吓得哭了起来:“哎呀,我是小道,是来送信的!”
韩复榘把“小道”听成了“小盗”,以为他是来给土匪送信的,不禁大怒:“送信的也该杀,你现在是‘小盗’,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盗’,早杀为妙,拉出去枪毙!”
就这样,一个15岁的小听差,稀里糊涂地成了冤鬼。
天黑以后,沙千里不见小道回来,于是打电话问韩复榘,韩复榘这才想起上午好像确实有个“送信的”来过,但为时已晚,已经被自己枪毙了,最终只好给死者家属赔偿元钱了事。
韩复榘和妻子
这样看来,韩复榘确实办了不少荒唐案子,但要是说他一件对的案子也没办过,那也不对,我们再来看看他“巧断”的两个案子。
巧断鸡案
韩复榘很喜欢“微服私访”,有一天,他化妆成一个穷买卖人,到济南东部的一个乡村赶集。
集市上有个老大娘在卖一只老母鸡,鸡绑着腿躺在地上,两只脚蹬哒蹬哒,不大会儿把腿上的绳子蹬开了,竟一下飞进了旁边的布店里。
老大娘十分着急,赶紧跑进布店里找鸡,还好鸡被布店的伙计抓住了,老大娘满心欢喜,连声道谢,准备把鸡拿走。就在此时,掌柜的走出来说:“这只老母鸡,是我想喝鸡汤,安排人去集上刚买的,不是你丢掉的鸡,你不能拿走。”
老大娘当然不依,她和掌柜的吵了起来。布店门外有个卖豆腐的,他为了巴结掌柜的,竟违背良心作证说:“这老母鸡真是掌柜上集买的,我亲眼所见。”有了卖豆腐的“作证”,老大娘百口莫辩,心想鸡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她委屈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韩复榘对事情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他走过去问老大娘:“您早上喂鸡吃的是什么?”
老大娘说:“喂的是红高粱。”
韩复榘又问了掌柜的同样的问题,掌柜的回答说:“我明明喂的是谷子。”
此时韩复榘掏出两块大洋放在了柜台上,然后说:“不管这只鸡是谁的,我买了。”当时一只鸡最多只要几吊钱,韩复榘这一手,把在场的人全部镇住了。
接着韩复榘拿来一把刀,往鸡脖子上一划,里边流出来的全是红高粱。韩复榘又厉声问掌柜的:“你说这鸡到底是谁的?”
掌柜的还想争辩,韩复榘大喝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周围那些化了妆的便衣警察一拥而上,把掌柜的抓了起来。
韩复榘指着掌柜的说:“你开个大布店,老大娘这么穷,你竟昧着良心赖她一只鸡,还有点人味吗?我不打你,也不罚你,可是不能不治治你。”说完他扒了掌柜的裤子,把一碗麻汁淋在了他的屁股上。
那个卖豆腐的还像没事的人一样,在旁边看着热闹。韩复榘又指着他说:“你的舌头不是很好使唤吗?快去,把麻汁给他舔干净!”
就这样,韩复榘用这种粗鲁而滑稽的办法,既修理了店掌柜和卖豆腐的,也为老大娘伸张了正义。
韩复榘书法
亲自追查盗窃钢笔案
韩复榘主政山东后,规定省府公务人员一周三次早上必须由他带领着出操,否则革职。年5月中旬的一个早晨,出操照常进行,但省政府税务局一名叫郭浚瑜的文书却迟到了,韩复榘很是生气,质问他为何迟到。
郭浚瑜回答说:“我昨晚睡得太晚了,所以今天早上睡过了头。”
韩复榘又问:“你为何睡得晚?是不是昨晚逛窑子去了?”
“不是,我昨晚在吉祥大戏院看戏时,随身带的一支派克钢笔被人偷了,一晚上都在寻找,所以回家晚了。”
派克钢笔
韩复榘问在队列中的警察总局局长:“吉祥大戏院由哪个分局管?”
总局局长回答:“由济南市西南区警察分局管辖,分局长是徐吟滠。”
“好,让徐吟滠上午9点到省府见我。”
上午9点,徐吟滠按时到了省政府,韩复榘对他说:“你当着警察局长,现在你的辖区里发生了盗案,那说明你这个分局长没有当好,本主席以军法治政治警,本可以枪毙你,但现在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命你3天内侦破该案,追回失物,将功补过,不赏不罚。”
徐吟滠收到命令后,自然不敢怠慢,马上亲自督办此案,但3天时间过去后,连小偷的影子也没见到,他只好战战兢兢地去向韩复榘复命。韩复榘不满地说:“这样一个小案子,你3天都破不了,简直混账透顶。你回去休息吧,我亲自来追查此案。”
韩复榘认为小偷窃得了钢笔,销赃对象就只能是旧货铺子或者修钢笔摊,于是他乔装打扮,亲自走访济南城里的各家旧货铺子,他也不说是查案子,只佯称是受人之托,要物色一支黑色派克金笔,只要货色中意,价钱尽可商量。
韩复榘和蒋介石
韩复榘转了一天下来,却毫无收获,于是来到一家茶馆休息喝茶。他刚坐下后,就发现进来了一个打扮奇特的男子,此人穿着一件黑色中山装,4个兜儿都插着钢笔,还戴着一顶插满钢笔的毡帽。韩复榘不禁大喜:这不是来了个专门买卖旧钢笔的家伙吗?正好就地查访。
韩复榘于是叫那人过来,看遍了他身上所有的钢笔,却没有发现郭浚瑜被窃的那一支,不禁十分失望。对方便问他:“先生您需要什么笔,我可以专门替您留意着收购的。”
韩复榘经过询问,得知对方叫王相坊,便对他说:“王先生,我受人之托,想买一支七八成以上新的黑色美国派克金笔,不知你是否能帮这个忙?”
王相坊说:“先生,看来咱俩也是有缘,前天我有个经营一家修钢笔铺的朋友,正好说他收到了一支派克金笔,有九成新呢!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韩复榘便跟着王相坊一起来到了修钢笔铺,铺主告诉他们,这支笔今天上午已经被人买走了。还好王相坊认识那个买主,他马上担保自己今天一定会找到那个人,韩复榘十分满意,便给了王相坊10个大洋,并和他约定明天上午10点来铺子里取钢笔。
第二天上午,王相坊果然准时在铺子里等着韩复榘,不过他说:“昨天我找到了那个买主,但他开的价钱高得离谱,所以我没有买下那支笔。您昨天预付的钱在这里,我现在如数奉还。”
韩复榘索性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说:“本主席这次是微服私访,亲自出马访查一起盗窃钢笔案件。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王先生你必须帮我追回那支笔。否则你也算得上是一个跟本案有关系的人物,法不容情,跟小偷一并惩罚乃是顺理成章之事。王先生你看如何?”
韩复榘书法
王相坊听完这番话后,已经被吓得半死,哪里还敢不同意?最后韩复榘说:“我派几名弟兄跟着你一起去找买主,追回赃物。如果抓到了,就没你的事了。”
但没想到王相坊不仅没带着韩复榘的人去找买主,反而偷偷找机会逃跑了。韩复榘不禁大怒,他在全省发出通缉令捉拿王相坊,但折腾了一阵后,还是未能将这个盗窃案侦破。
案子虽然没破,但韩复榘认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要算数,于是他自掏腰包,让人从上海买了一支相同的派克钢笔,补偿给了郭浚瑜。
事情过去4个多月以后,韩复榘有一次坐汽车下去视察,突然发现王相坊在路旁摆了个修鞋摊子,他马上叫人把王相坊抓住了。
王相坊深知韩复榘一向草菅人命,自己作为逃犯,这次落在他手里,看来很难活命了,他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不料韩复榘却说:“你这个怕死鬼,本主席还没有开口,你已经吓得脸无人色了。通缉你,是为了找到你。我不是说过咱俩有缘的嘛。这样吧,鞋不要修了,明天去省政府报到,派你一份闲差,领份薪水好好过日子吧!”
就这样,王相坊“因祸得福”,竟然赚到了一个工作。后来有人分析,韩复榘之所以不杀王相坊,是因为他的名字与自己的字“向方”谐音,韩复榘为人迷信,认为杀了他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所以不仅不杀他,还给了他一个差事。
纵观韩复榘断案,之所以被人说“荒唐”,是因为他出身军阀,毕竟没有法律意识,断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多奇闻秩事,供今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