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姥爷的头七,我大约是从得知他确诊阿兹海默的时候就开始在做心理建设,甚至帮妈妈修改悼文。上周六的那个深夜(时差),我的各种情绪达到顶峰,而恰巧翻开了朋友圈刷到了妈妈的更新。那一刻,真实且木然。以为自己会很淡定的我,拨通好友的语音,无语凝噎。
七,这个数字的奇妙,是姥爷教给我的。我对数字和数学的启蒙,都来自于数学特级教师的他。“七这个数字,好得很。”这是我开始学循环小数之前那个暑假知道的,那时的我一直盯着那几个数字发呆。从小学到初中,那个时代的激娃奥数,我也没有幸免。但姥爷从小学时火眼晶晶的第一课开始,到初中奥数的课本,从来没有强迫我学会什么。甚至到了后来直接说,“现在小孩儿学得太难了,没必要!”他跟妈妈说,“这娃粗心且偷懒”,但当我在一次小学五年级期末拿着数学考试的草稿纸回老家,他看完列得整整齐齐的竖式计算式,却得知我还是丢掉一分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教育我了。
姥爷的教学教案,我小时候的印象是绝对不能碰的。那个年代的教案本,是牛皮纸封皮,姥爷会在封皮上写几个字,里面的内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式。蓝黑色的钢笔字迹,斑斑驳驳,把清脆的内页填满。从来没有听过姥爷的课堂,不过我妈好像也没有听过,我只是偷偷在教学楼里玩耍,看见过姥爷上课时候写粉笔字的样子。姥爷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了我一支钢笔,因为不方便爬格子,所以我基本都放在一边。而居然有一支就在我的笔袋里,在太平洋的这一侧陪着我。
姥爷在的高中有座塔,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爬到顶上去,但我总觉得身高很高的姥爷很像那个塔。他的生活太规律了,即便是退休后也是一样。小学寒假放假早,回到老家还能赶上高中的期末,每天起来喝茶看报,中午吃饭午睡,晚上新闻联播转悠。这几天,我的幼儿园小伙伴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去跟他们一起上课(玩儿)的幼儿园,是姥爷办的,我们都在猜是为啥。后来,他退休后,搬回了老家的院子,我再也没去过那个高中。
无事待着的时候,姥爷不是晃悠他的鞋,就是背着手来回趿拉,跟姥姥一起听秦腔,跟我一起看篮球比赛和网球比赛。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老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管控,世界还是一样的乱七八糟,我也在担心这些回忆太轻浮。过去的几天,我把自己的事情慢慢做完做好,正常应对白天应该发生的事,而晚上总也会多想几分。这个当下,我只能把自己的生活从杂乱无章梳理到井然有序。姥爷,应该就不会说我偷懒了吧。
姥爷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告诉我,以后要找一个好人。这个好人我还没有找到,甚至定义是什么我都还没有很清楚,但我一定会固执地打磨自己,让自己接近成为一个好人。我真的相信,最好的纪念,就是记得他教会我的东西,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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