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指在我耳边轻柔地摩挲,酥酥麻麻。
他跟我说他不想采取避孕措施。
我答应了。
只是我万万没料到,这么财貌双全的公子哥,居然……还是个雏!
他是我闺蜜喜欢的男人。
而我,把这个叫薛北的男人给睡了。
第1章渣女链的顶端
我是人们眼中的渣女。
当然并非天生如此。
我也曾纯净无瑕,对即将步入的婚姻生活充满遐想和憧憬。
直到我妈犯了脑溢血。
男友把我的私密照片放在网上售卖,我妈从别人口中得知,网上有她女儿的裸照。
妈没抢救过来,我也在坟前流干了眼泪。
从此我割舍掉所有过往,背井离乡去往大城市。
变成了游戏人间的“渣女”。
手机响起,是闺蜜蓝沁发来的消息。说酒吧新来了几瓶好酒,让我过去和她一醉方休。
薛北睡的很沉,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负罪感铺天盖地涌满心头,原本的成就感和满足感顷刻无存。
没错,我在知情的情况下,睡了闺蜜看上的男人。
蓝沁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从前也是个段位极高的渣女,和我是一类人。
后来蓝沁洗手上岸,开了家酒吧。她看遍了世间人情冷暖,听多了各类爱情故事,对待感情早已不感兴趣。
薛北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动心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相似的背景,蓝沁毫不吝啬地向我传授经验,我的撩男技术在她的调教下突飞猛进。
蓝沁凭借自己酒吧老板身份,将最优质的男顾客介绍给我,短短几个月,我由最初没有技巧手段可言的行业小白,跃居渣女链的顶端。
现在,我却没有回复蓝沁的消息。为了掩盖内心的愧疚感,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钻回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薛北怀里。
薛北生得清冷俊美,我和他相识于蓝沁举办的跨年狂欢派对。
那天晚上,我在抹胸礼服外披了一件乳白色羊绒大衣,化着心机的纯欲妆容,一脸的羞怯纯情,款款出现在派对现场。
在一众打扮得夸张至极的妖艳贱货中,我显得出淤泥而不染。
蓝沁走过来,打量我一番,笑骂一句:“心机。”
她捻起我脖子上那条香奈儿的项链,“老实交代,这又是谁送的?”
我娇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是那个一直缠着我的舔狗在最后一次约会时送我的。”
我是在逛超市时遇见那个舔狗男人的。
当时他不远不近地偷偷跟着我,一旦和我目光对视,他便慌乱移开视线。
长相普通,打扮土气,目光不会和旁人有太多交际,一看就是生活中的透明人。
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一只听话的舔狗了。
被前任伤害至深,我早已不把男人视为同类。
我主动出击,几句话就把他撩得不知东南西北。
就这样,我的超市购物车被他爽快清空,作为回报,我让他光荣成为我舔狗大军中的一员。
这男人虽然头脑简单,但出手着实大方。和他认识不足一月,他花在我身上的钱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老本应该掏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次约会,在全市最高档的那家西餐厅,我瞥见他付账时选择了花呗,这时我便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回到家里,我发去一条不再联系的消息,然后无视了他连珠炮一样的追问,果断拉黑。
对待利用价值有限的舔狗,切忌拖泥带水,否则后患无穷。
第2章 男人想上套
对我这种做法,蓝沁很不赞同。
她对我说:“莫心,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要和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玩,你想要的银行卡和奢侈品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各取所需。可是你不要去祸害人家普通人啊。这男人已经这么惨了,没钱没家没地位,你还这么玩他,万一把他惹急了,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怎么办?”
还能怎样极端?比过去的我更惨吗?
我心中冷笑,却对蓝沁撒娇。
“沁姐,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是我害他的吗?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是他自己蠢,几句话就对我死心塌地,一心要跪舔我,你觉得他现在这惨样不是他咎由自取吗?你这人啊就是心太软,这样吧,你再多给我介绍几个精英男,我就考虑以后不再玩这样的舔狗了,怎么样呀?”
蓝沁叹了口气,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蓝沁带着我在酒吧内转了一圈,指了不下十个男人。“都是靠谱的青年才俊,有颜有才还有财。”
我本来沉浸在欣赏猎物的喜悦中,目光却忽然被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面部轮廓极其深邃的男人,皮肤很白,但不是白皙的白,而是苍白的白。
男人的面庞有些瘦削,颧骨高高凸起,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眸子仿佛结了一层霜,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感。
这一刻,我激起了捕猎欲。
“那是谁?”
“他?”蓝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你对他有兴趣?”
“怎么?不行啊?”
“不是不行,只是他这人好像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你看他那副禁欲样,就知道他清心寡欲。就算他喜欢女人,那喜欢的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言罢,蓝沁便不由分说把我给拽走了。
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适合捕猎和艳遇的狂欢派对呢?
他的打扮看似低调,实则奢华,浑身上下加起来保守估计二十万。
这么一个有颜有才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趁着蓝沁忙着招呼来宾顾不上我,我整了整衣服,拉低胸前的衣服,走近了那座角落里的冰山。
“先生,一个人不觉得寂寞吗?那边这么热闹,怎么不过去呢?”
薛北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喜欢热闹。你有事吗?”
表面越是高冷的人,内心通常越渴望温暖。
想要打动高冷人设,最重要的就是传递温情和烟火气。
“没人不喜欢热闹,只是有些热闹只会让人觉得嘈杂,而有些热闹,则会让人觉得有归属感。”
我自顾自地坐在了薛北的对面,眼神温情脉脉,迎着他清冷的目光,不躲不闪。“我觉得那边很嘈杂,而你这很热闹。”
如果我的余光没有出问题,那我应当是看见了薛北上扬的嘴角。
我面带最沁人心脾的温暖微笑,嘴巴一张一合说个没完,但是速度保持着平和偏慢的水平,这就避免了冷场和他想要接话却插不进来的尴尬。
薛北没有起身离开,也没有明确表示他不想听,那么他的意思就只有一个,他愿意听。
他的话匣子被我一点点撬开,主动聊起了自己的事。
我微笑着扮演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把眼睛笑成了半月状,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闪闪发光,就像那些真正天真无邪的女孩一样。
事实证明,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反复练习而伪造的假象。
薛北似乎被我的眼神打动,他的目光不再飘忽,而是直直与我对视:
“留个联系方式吧。”
我羞红着脸颊,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一只价格不菲的派克钢笔和一本记事簿,在纸上刷刷写下自己的手机号。
“加我 不是渣女段位高,而是男人想上套。
第3章 打横抱起
薛北申请 “我想,我应该是,对你有感情了。”
第6章 你这个变态
我住进了薛北的公寓。
我深知现在的我必须要紧靠薛北这棵大树,所以牢牢地把握他的喜好,每天变着花样满足他的胃和肉体,最好能让他彻底离不开我。
可能是自幼没人关心,长大后也没人管的原因吧,薛北的身体是真的很虚弱,每天都得吃很多保健品来维持身体最基础的需求,他的骨头清晰可见,一根一根看着都让人心疼。
薛北说,我搬进来之后,这座房子变成家了。
餐桌上满满当当的家常菜肴,是薛北口中直击他内心最柔软处的烟火气息。
一米八的双人床上,我和薛北度过了一段除享乐外不闻他物的日子。
两个人每天腻在一起,谈情说爱。
蓝沁打电话询问我的状况被我敷衍了过去,我只告诉她我现在在之前认识的一个男人家里避风头,等过段时间那个变态放弃了我再回去。
蓝沁有些不快,说我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是不是不拿她当闺蜜了。
我只得给蓝沁解释,说时间比较紧迫所以来不及通知她,等这事过去我一定好好向她赔罪。
这天晚上,我和薛北洗完澡后相拥躺倒在床上,两人正浓情蜜意时,薛北突然提出不用避孕措施。
“我现在不是安全期。”
“我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吃药?”
“不是......”
看着薛北的表情,我差不多明白了薛北的意思。“你真的想好了?要是怀上了,我就赖上你了,你这一辈子就得和我锁上了。”
“我想好了,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我离不开你了。”薛北的目光温柔而又深情。
我抑制住满心狂喜,按着胸口,无比深情无比郑重地点了头。
就这样,我们每天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跟薛北在一起的感觉太过美妙,让我这个身经百战的渣女都忍不住沉醉。
那次事后,我懒懒地躺在薛北怀里,环顾着这座精装修的LOFT公寓,笑得如同一只贪婪的,看见了大鱼的猫。
薛北宠溺地摸着我的下巴:“傻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要到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开心。”
“我也开心。”薛北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还有力气动吗,去帮我把那几瓶保健品拎过来。”
我点了点头,赤脚下床把薛北放保健品的小药箱拎了过来。
薛北逐一服下,我轻轻摸着薛北清晰的肋骨,用心疼的语气道:“你这身子还是那么瘦,每天大鱼大肉地喂也一点不见胖。”
“胖不了的。”薛北微笑,“来,你也吃,每种吃两片就够了。”
我摇头:“我不用,我身子骨又不弱,不用吃保健品。”
“以前不用吃,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一定得吃了,不然咱俩怎么在一起过一辈子呢?”
“你傻呀,”我忍不住戳薛北的额头,“保健品哪有那么大功效,吃了就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是你不吃,死得一定比我早。”
不知为何,我看着薛北的笑容,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别开玩笑了好吗,”我板起脸,“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生气了。”
“没胡说八道。”薛北温柔而又耐心地说,“不信你查查,这些药可都是进口的,效果特别好。”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心开始一阵一阵地发慌。
我颤抖地拿过手机,按照瓶身上复杂的英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
点击,搜索。
艾滋病。
我的瞳孔瞬间炸裂。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我强撑着笑容,“你是骗我的对吗?”
“没有骗你,我有艾滋病。”薛北翻身下床,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是我所不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当然,现在你也有了。”
我想起了薛北那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皮肤,想起了他皮包骨头的身体,想起了他那病态的容貌。
原来,他有艾滋!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你自己染上艾滋还要拉我下水,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冲到薛北面前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摇晃,却被他直接甩到了地板上。
薛北揪着我的头发恶狠狠地甩了我两个耳光:“贱婊子!你以为老子为什么染上艾滋?还不是你们那些个渣男渣女害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涉世未深特别好骗啊?我以前还真是这样,很傻很天真,被个和你差不多的渣女轻而易举地骗上了床,宰了我一百来万后突然消失了。后来我觉得身体不适,医院做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染了艾滋病。”
薛北疯狂地笑着,目光忽然变得凶狠,“你说说你们啊,想玩你们就自己去玩呗,为什么要招惹那些无辜的普通人?你也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着我摆脱那个被你玩得倾家荡产的可怜舔狗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啊?啊?”
“你是个疯子!疯子!你这个变态!”
薛北冷漠道:“随你怎么说吧,不过你也没资格说我吧,偷偷睡自己姐妹喜欢的男人还美其名曰不想伤害她,你同样很变态。”
“你现在没时间在这哭了,打阻断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你还是赶快求助一下你的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老天是不是能稍微眷顾你一下吧,不过,”薛北冷笑了一下,“像你这样的人,老天怎么可能眷顾你。”
第7章 他口袋里有刀
医院时,医院大厅的等候区,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像。
“莫心!莫心!”蓝沁摇晃着我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到底是怎么了啊,医院,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的意识被蓝沁的叫声唤回,我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
“阿沁,我有可能得了艾滋,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呜呜呜,我该怎么办......”
蓝沁张大了嘴巴:“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不是去哪个男人家避风头去了吗,你怎么可能染上艾滋呢?”
我哭得喘不上气:“那个男人有艾滋病,他传染给我,他骗我,他说想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以为他想和我结婚......怎么办蓝沁,我不想死......”
“别哭,咱们现在就去做检查,你不会得艾滋的,”蓝沁轻拍我的后背,安慰道,“你不会得艾滋的,不会的。”
做完检查后,蓝沁把我带回了她家。
那一夜,蓝沁陪我在阳台上吹了整夜的风。
我看着这座城市的霓虹闪烁,有那么一瞬间,我萌发出一跃而下的念头。
但我还是不敢,我怕死。
蓝沁紧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他是谁?”
蓝沁看我的眼神,那么忧伤又那么心疼,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真心为我感到难过悲伤的人了。
而这,只会让我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越发膨胀,让我越发无法开口,告诉她,那个传染我艾滋的男人,就是她喜欢的薛北。
我摇头:“不提了,别再问我了。”
我看着蓝沁,我想我应该告诉她,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绝对不是因为我不甘只有我自己这么惨,我想拉她陪我一起去死。
绝对不是。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院。
她把我安顿在等待区:“我替你拿,你在这等我。”
我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红了眼眶。
五分钟之后,面色苍白的蓝沁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手里那张被她捏得起褶的检查单将结果提前告知了我。
真到了这一刻,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从蓝沁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我细细地浏览着,然后冲蓝沁微笑了一下:“没事。”
“我们走吧,”我挽起蓝沁的胳膊,“不用开药,不用治疗,也别可怜我,我想体体面面的,趁着还漂亮的时候,去做我喜欢做的事。”
蓝沁扭过头去,轻轻点了头。
“别难过啦,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拉着蓝沁打趣。
她没有出声,只是勉强地笑,眼角闪烁泪光。
医院的大门,沉默的蓝沁忽然出声惊呼:“莫心,那是,那是不是......”
我看向蓝沁手指的方向,心脏骤然停了。
是,那个舔狗。
一段时间未见,他的形象更加不堪入目。
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双目布满血丝。
如同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阴沉着脸向我们走来,蓝沁慌忙把我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疯子没有回答,他猝不及防地拨开蓝沁,一把抢过了我攥在手中的检查单。
“还给我!”
疯子没有理会我,他自顾自看着,然后忽然笑得癫狂。
“你这个贱女人!枉费我那么爱你!”
蓝沁脸色突变:“他口袋里有刀!”
我呆滞了一秒,看清了那个疯子高高举起的水果刀。
第8章 字字诛心
蓝沁挡在了我面前。
只有她,唯有她。
蓝沁啊,你可知,我根本不配啊。
我对不起你。
那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蓝沁推开。
水果刀准确地插入了我的心脏。
很痛,但我很开心。
下一秒,水果刀被瞬间抽出,我看见了鲜红的液体,和我喝过的那些高级红酒一样鲜艳夺目。
疯子微笑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他便抹了脖子,倒在了我的身边。
我闭上了眼睛,身边是纷乱的脚步声和议论声。
蓝沁跪在我身边,哭得痛彻心扉。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后记·蓝沁篇
医院的走廊里踱步等待,掌心被汗水浸染。
好像等待了几个世纪之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我问主治医生:“医生,我朋友她怎么样了?”
医生轻轻摇头:“她没多久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去跟她说吧,她现在虽然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意识还在,还能听见你说的话。”
我点点头:“好。”
莫心插着呼吸机,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宛如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洋娃娃。
“莫心。”我轻声唤她。
她微微睁了眼睛,看着我,眼里有了些许微光。
“别睡,莫心。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伸出手,擦去右眼渗出的泪水。
莫心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我想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我只有一只眼睛会流泪。
我微笑了一下:“别怕。”
然后,我硬生生地,把我的左眼,从眼眶中抠了出来。
——没错,这是一只假眼。
莫心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急促到让人害怕。
“所以别再夸我眼睛漂亮啦,”我淡定地把眼珠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仿佛在抛一个乒乓球,“如果可以,我宁愿要一双丑陋但真实的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要装一只假眼吗?”我微笑着把眼球拿到莫心面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戴了一副美瞳,很美,很漂亮。”
“我啊,我其实没做过渣女,”我把假眼装了回去,笑意盈盈地坐在莫心的病床边,“我之所以懂得那么多看透人心的技巧,是因为在做酒吧老板之前,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原本的生活算得上很幸福,有不错的社会地位,受人尊敬的职业,完整的身体,和一个爱我的老公,”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莫心那张因为疼痛和惊恐而变了形的俏丽脸庞,“至少,我以为爱我的,老公。”
我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来自很久之前的照片:“你还记得他,和她吗?”
照片上那一对笑得灿烂而又幸福的夫妻,是我的前夫和曾经的我。
“我得知我丈夫和你的事情时,刚好怀孕四个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胎儿生长发育过程,但是我想你最起码知道,”我在自己的腹部深情地抚摸,那里曾经孕育我的骨血,“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已经是条命了。”
“我那时可真没用啊,还妄想着去挽回一个薄情男人的心。我永远也忘不了,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守在你家门外等你,毫无尊严地跪在你面前祈求你,把她的丈夫还给她。多么可悲。”
“那时的你可真美啊,你穿着香奈儿的套装,拎着爱马仕的包,一头海藻一样柔美的卷发衬得你光彩照人。你说你没想跟我抢男人,你只是图他的钱而已。”
“‘你放心,那种男人我还看不上,不过你还真得好好打理打理自己,毕竟你现在这个模样,男人不出轨才奇怪吧?’”我一字一顿,重复了当年莫心趾高气昂看着我时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你说完后就准备离开了,我继续哀求你,我拽住了你的手,而你呢,你不耐烦地一把推开我,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氧气罩里的水雾凝结了一次又一次,莫心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想她是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第9章 他来了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我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向你求救时,替我报警呢?”
“最后我被你的邻居发现,医院。孩子当然没有保住。”
“而最可恨的是,当我捶着肚子痛哭声称要报警时,我的丈夫,你的情人,却劝我,算了吧。”
“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说我该不该恨?”
“失去孩子之后,我便患上了抑郁症。你能想象么?一个心理医生,患了抑郁症,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的丈夫对我越来越没有耐心,我们爆发了一次又一次争吵。我说你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他却说你是他的真爱,你那么温柔,你不是故意的。”
“我想,或许他是真的爱你吧。只是,他对你的这份真爱,凭什么要我孩子的命来证明?!”
“那一天,我们又一次吵得天翻地覆,我们砸碎了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遍地狼藉。然后,不知是否有意,他把我推倒在了地上。满地的碎片扎花了我的脸,一块玻璃茶几的碎片,直接戳穿了我的一只眼球。”我用手轻轻点了点那只温婉澄澈的眼睛,“就是这只。”
“你说我该不该恨?”
“我当然没再手软,直接告了他故意伤害并提出离婚。他跪下求我,我说我可以不让他坐牢,也可以不提你害死我孩子的事,但是我要全部的财产,一毛钱他都别想要。”
“他答应了,净身出户。我呢,整了容,换上了假眼,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意思的是,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你和他在街头拉扯。你依旧是那么光鲜亮丽,而失去财产名誉扫地的他呢,早已失去了那一层吸引你的壳。”
“我看着你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看着你毫不留恋地上了一辆敞篷豪车,看着他在那辆豪车留下的尾气尘埃中失魂落魄。”
“他在心底把你当成至高无上的信仰真爱,而你,却在他一无所有后毅然选择抛弃了他。”
“不过,他也不值得同情,毕竟一切都是他活该。”
“恶人应当有恶报,他是恶人,你也一样,所以你也应该有恶报。”
“只是很可惜啊,你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应有的报应啊。你依旧靠着你的美貌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
“如我告诫你的一样,莫心啊,你和那群玩得起的男人玩没什么,换句话来说你们是互相玩,谁都不欠谁。但是你,你有那么多有钱有权的男人供你取乐给你花钱,你为什么还不放过那些玩不起的普通人?”
“是,并不全是你的错,那些舔狗自己也有责任。毫不知耻毫无底线,跪在你面前舔你的脚尖。”
“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舔狗的家人,他们的妻子,孩子,有什么错?嗯?”
“不止一次吧,莫心。我没有刻意 “所以,他来了。”
第10章 如果有来生
“说实在的,莫心,我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很多次,我都想要放弃这个复仇计划,特别是和你成为闺蜜得知了你选择做一个渣女的原因之后。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但凡有一次你能抓住,我都不会选择继续这条复仇路。”
“如果说成为渣女是因为你受打击太大造成的,那看着我摔下楼梯选择不报警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去伤害那些无辜女人孩子是为什么?瞒着我和薛北上床是为什么?甚至在昨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他是谁,甚至我对你说我要和薛北上床,你都没有选择告诉我真相。你想拉我下水,让我和你一样染上艾滋和你一起去死!”
莫心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怨不得别人,莫心。或许最开始尚可理解,但之后种种,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也是可怜的,莫心。但可怜从来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之所以在那个舔狗拿刀刺过来时把我推开,不是因为你心里对我有多愧疚,而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卖我个顺水人情好让我负担你的后事。如果你没有染上艾滋病,你绝对,绝对不会把我推开。”
莫心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挣扎在濒死的边缘。
“现在,”我凑近莫心耳边,“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
“薛北是我刻意安排的,他没有艾滋病,你的那张检查单也是我提早就准备好的。”我的声音轻缓温柔,“你其实,根本没有,得,艾,滋。”
“哔————”
心电图走势趋平,我轰然跪下,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声。
医院大门,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热情的大叔:“姑娘,去哪啊?”
“带我随便转转吧。”
大叔转头看了我一眼,徐徐启动车子。
我看过这座繁华城市的夜晚盛景,霓虹璀璨,恍如白昼。
我想起了那一个个和莫心把酒言欢的午夜,想起了前夜,以为自己染上艾滋的她,靠在我怀里,流了整夜的泪。
我想起了她第一次谈起她的过往时泪流满面的样子,想起了她说她被渣男骗身偏心还被拍了私密照片在网上售卖时平静淡然的样子,想起了她说自己怀孕后被男友生生打到流产时凄凉黯然的样子。
“我从小没有爸爸,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结果却从别人口中知道,网上有她女儿的裸照。”
“我妈死于脑溢血,把她安葬后我就离开老家了,没脸待,也待不下去。”
“从那以后啊,”她晃着酒杯,眼神迷离,“我就变成了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一个人了,我变成了一个,会被曾经的我唾弃厌恶的人。”
那时,我哭了;
那时,我是真的心疼她。
“别哭,沁姐。”莫心抿了一口酒,“曾经的我也许挺可怜的,不过那也是曾经了。”
“悄悄告诉你,”莫心压低声音,“我啊,杀过一个孩子。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舔狗和他前妻的孩子。”
“那女人可真蠢,自己老公出轨,却在我面前下跪,求我别跟她抢那个恶心的男人。她说她已经怀孕了她有他的孩子,她不停地磕头,哭着求我,一遍又一遍。”
“我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楼梯,她流血了。她让我帮她叫救护车,我看着她身下那摊血,我想起了曾经的我,也是这样,不停地流血,哀求那个渣男,帮我叫救护车。”
“我想,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受那样痛彻心扉的痛苦?凭什么?”
“我没有帮她叫救护车。我是故意的。谁让她那么蠢?和曾经的我一样蠢!”
莫心笑得疯狂,笑出了眼泪。
而她口中的那个蠢女人,此时此刻正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疯狂大笑。
莫心啊......
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司机大叔放慢了车速:“姑娘,遇到什么事都别放弃,也别想不开,咬咬牙,撑过去,就好了,想哭就哭吧,没事,大叔不笑话你。”
我擦了把眼泪:“谢谢大叔。我没事,我不死,我要好好活着。”
出租车徐徐前行,夜风温柔地拂过我的面颊。
人们都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莫心懂得,但她没有选择慈悲,而是选择成为变成一个自己曾经憎恨厌恶的人。
她很可怜,也很可恨。而可怜从来都不是可恨的理由。受过伤害也从来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
如果可以,人这一辈子,最好不用懂得,也不用慈悲。
无需承受苦难,无需懂得伤悲,更无需做个尝遍人间疾苦后大彻大悟的圣人。
做一个普通人便足矣。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和她,都能如此。